正當DeFi代幣紛紛開啟跳水錶演時,維權聲漸漸多了。而DeFi摧毀區塊鏈傳統體系的同時,也為維權帶來了新挑戰。投資DeFi虧損後,找誰維權?憑什麼維權?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家主要監管機構釋出關於DeFi的具體指導或規定,有報告指出,監管機構對於DeFi還不夠了解。DeFi依然屬於三不管的莽荒地域,沒有規則,也無人監管。有人曾下出評斷:大多數DeFi專案的唯一目的是監管套利。DeFi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將在何時落下?又將落在何處?
開始維權
“沒有審計也沒有監管的DeFi專案越來越多了。”
劉琦說。 自從上週末開始,就像北京的天氣一樣,DeFi氣溫驟降。“之前熱火朝天的幾個專案群變成了維權群。”劉琦表示。好日子已經結束了,DeFi世界一片肅殺,“沒幾個散戶賺著錢了,28定律(始終)都在”。2018年下半年開始的熊市可能大家還記憶猶新:幣價暴跌,社群陷入冬眠、投資者哭訴無門。大佬們沉默,他們感慨、撕X、退圈。
如今,DeFi世界似乎正在重演2018年幣圈“盛況”。
據星球日報統計,多數DeFi代幣9月累計跌幅在50%左右,LINK、MKR等資深的DeFi代幣,跌幅在30%左右,而新一代主打流動性挖礦模式的DeFi代幣,如SAL、KIMCHI、SUSHI跌幅普遍超過 70%。
除大跌外,藉著DeFi熱點的詐騙專案紛紛冒出。
EOS上一度排名第一的DeFi產品“Emeraldmine(翡翠)”在 9 月 9 日跑路,創始人清空資金池,轉移價值250萬美元的代幣,並透過DeFiBox出售。其他諸如麵包、金槍魚、玫瑰等專案也發生暴跌、跑路事件。如此詐騙事件,不絕如縷。
投資者面對被騙、虧損,該找誰維權呢?
如果是在古典幣圈,維權者可能會找到專案方、Token Fund、代投機構甚至數字貨幣交易所,他們活躍於視野中,被視為公開的“鐮刀”。但在DeFi世界,以上機構可能不再存在,匿名專案方可能只提交了程式碼並不參與後續運營,Token Fund、代投均已不在,交易所集體FOMO上幣似乎也可以正大光明撇開責任。去中心化的世界,自然需要去中心化的維權——
某種程度上,無權可維。
9 月 10 日,Gate.io因涉嫌增發泡菜(Kimichi)代幣發行總量,導致代幣價格大跌,最後投資者報警維權。但因案件隱蔽性和當前法律的限制,警方在耐心瞭解情況後,並無法以詐騙性質立案。這背後或反映出DeFi發展與監管之間的某種脫節之處。除了故意跑路、篡改引數的騙局外,大多數錢被誰賺走了?可能是“挖買提”的農民們,這些農民早已套現主流幣,與羊毛黨類似,並不對代幣價格付出實際責任。遊戲規則在一開始就寫好了。
反觀大多數維權者其實是在二級市場接盤的散戶們,因為他們在接盤時就註定要為風險買單。
如果按照常規走向,監管的到來可能要等到形成足夠規模後,就如同2017年九四前的 IC0那樣,才會被勒令禁止。但DeFI世界第一批維權者,敲響了通往現實世界的大門,在他們的呼救下,DeFi的監管會比想象中到來得更早一些嗎?
如何監管
一直以來,DeFi被賦予的美好願景是普惠金融。“資本主義系統增加⼀直透過增加⼯⼈的收⼊以及改善他們的信⽤ ,將⾦錢⾃上⽽下滲透式地惠及他們 ,但現在這種過程已經不起作⽤了, 這就造成了資本主義系統機制的失靈。”橋水基金創始人Ray Dalio表示。而DeFi恰恰是彌補了傳統金融“系統機制失靈”的不足,這裡不需要稽覈和開戶,甚至連KYC都不需要,人人都可享受DeFi服務。
但是,就如上文所說的那樣,DeFi因為缺乏監管,反而成為“監管套利”的投機場。所以DeFi該如何監管呢?或許DeFi可以對比網際網路發展來看,網際網路發展初期,有法律學者認為,程式碼規則會最終統治網際網路。然而,隨著時間推移,各國政府開始藉助程式碼之治,維護網際網路的法治,並且逐漸擴大控制範圍。在分析如何規範網際網路時,美國學者勞倫斯.萊斯格闡述了“悲點理論”,其描述瞭如何透過4種不同的機制來控制或影響個體行為:國家的制定法、社會規範、供求規律衍生的市場力量以及塑造物理及數字世界的架構。
萊斯格的四種監管模式同樣適用於區塊鏈系統嗎?《監管區塊鏈:程式碼之治》裡寫道:即便是最自治的系統,也會受制於特定的力量和約束,因為區塊鏈系統必須依賴為底層區塊鏈網路提供支援的新型中介系統,而這些系統很容易受到監管。“這些系統必須依賴程式碼(或者體系結構),他們的運作方式最終取決於市場力量,並受制於社會規範。法律可以透過影響這三種力量來監管區塊鏈技術。”法律、市場、架構和社會規範,就像區塊鏈監管的四駕馬車。以社會規範為例,2016年,The DAO被攻擊之後,以太坊社羣花了一個月時間,籌謀是否以及如何補救損失的提案,最後他們決定分叉以太坊,而不是訴諸外部監管。The DAO事件展現了社會規範對於區塊鏈系統監管的關鍵作用。
監管與創新
“妖怪已經從瓶子裡跑出來了。”密碼朋克的創始人之一蒂莫西.梅在一篇文章裡說,沒人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因加密技術發展導致的無政府主義的蔓延。DeFI協議從一開始就被設計成無需許可。理論上講,任何國家和地區的任何人都可以在沒有監管和合規性障礙的情況下訪問DeFi協議。在DeFi社群裡,很多人反對接受任何監管和法律,他們信奉無政府主義,要在DeFi上造出自己的烏托邦。無政府主義是件好事嗎?勞倫斯.萊斯格曾警告:“政府消失時,取代它的不一定是天堂;政府走了,其他利益集團將取代它的位置。”
此刻的DeFi世界宛如一座修羅場。“三不管”情況之下,DeFi成為“監管套利”的羊毛機。有人曾作出判斷:大多數DeFi專案存在的唯一目的是監管套利。在現實世界,Compound和Aave可能需要一個銀行執照,而Nexus Mutual可能需要保險執照,yearn.finance可能被視為非法運營的投資基金。MakerDAO中國區負責人潘超近日在社交平臺表示,Yield Farming進入了第三篇章,從離岸美元到無監管證券,現在進入了高槓杆衍生品。“把無監管的CDS稱作保險,問題很大。”
而傳統監管之所以存在,很大一部分目的是保護普通人,保障他們在金融活動中不會被剝削。有意思的是,區塊鏈技術在很多方面將金融體系恢復到了歷史起點——華爾街起初也是非正式和去中心化的。隨著時間推移,華爾街為了應對金融危機,才逐漸開始中心化。缺乏監管同樣阻止了DeFi的壯大。因為缺乏適當的監管框架,企業家和初創企業因為擔心踏入禁區而止步不前。
分散式資本合夥人沈波在一次會議中表示,目前的監管體系制度與開發式金融存在大量不相容性,金融監管機制和開放式金融需要相互協調,才能讓後者順利成長,否則永遠是在灰色地帶發展。顯然,DeFi的崛起已經被監管注意到了。正如美國SEC委員、“加密媽媽“Hester Peirce在月初接受採訪時表示,DeFi雖然還處於初期階段,但SEC已經開始注意到這一點,”我認為這將挑戰我們的監管方式“。而金融創新一直存在的問題是:金融業應該受到哪些適度監管,同時又不傷害它對社會進步的促進作用?或許,DeFi最後將在在創新和監管的搖晃中蹣跚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