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1QU 的第 353 期推送 -
7 月 29 日晚，最新一場關於紐約總檢察長辦公室（NYAG）與 iFinex（Bitfinex 母公司）的聽證會結束，令人大失所望的是，本場聽證會並未獲得顯著成果，由於雙方陷入拉鋸戰，法官最終未對案件裁決，而是將審理時間延至 90 天后。
值得慶幸的是，本場聽證會至少對一個問題進行了確認：Bitfinex 承認該平臺確實有美國使用者，但也表示，是禁令讓“美國使用者無法接受”，平臺自身已經做出拒絕這部分使用者的規定，“將紐約使用者從平臺上趕走非常困難”。
這場曠日持久的對戰持續了三個多月，漫長的等待還將繼續，因為關於 NYAG 對案件是否有管轄權、Bitfinex 和 Tether 高管在紐約開展活動是否合法等核心問題，尚未有明確定論。
作為穩定幣市場份額佔比最大的幣種，USDT 發行方 Tether 的一舉一動無不牽動著市場情緒。事實上，就在 Tether 與其關聯公司 Bitfinex 陷入司法漩渦的數月裡，前者也並未減緩擴張的步伐，後者也透過發幣填補了鉅額虧空。
而這場由 Tether 深度參與的穩定幣競爭裡，也悄然發生了出人意料的更迭與變化。
文 / 31QU 靈芝
“我需要更多時間思考”
北京時間 7 月 29 日晚上 9 時 30 分，新一場聽證會如期舉行。按照主審法官 Hon. Joel M. Cohen 的預想，他希望今天就解決掉這場持續了三個多月的加密貨幣案件。
據瞭解，本場聽證會上，雙方主要圍繞 Bitfinex 服務使用者範疇、管轄權等問題展開論戰，從現場觀眾實時反饋的資訊來看，或許可以感受到聽證會現場的緊張氣氛與交鋒的激烈程度。
▲現場觀眾在推特上直播聽證會
其中一個爭議點是 Bitfinex 是否違規為美國居民提供交易服務的問題。
Bitfinex 表示，其明確不為美國客戶提供加密貨幣服務：“服務條款排斥美國客戶，並明確了不歡迎紐約客戶的規定……上週，在確認一名客戶為紐約居民後，我們已經把他拒之門外了。”
除了服務美國本土使用者，NYAG 表示還關心“Bitfinex 和 Tether 高管在紐約開展加密貨幣交易”的問題。據其此前遞交的檔案，目前有 Tether 高管在紐約生活、開展業務並開設了賬戶。
對此，iFinex 辯解稱其已在 7 月 22 日遞交的檔案中表明態度， NYAG 的指控具有“誤導性”，Bitfinex 服務的是外國實體而不是紐約客戶，根據此前的檔案，實際上“我們只與在紐約沒有實體的外國實體開展業務”。
此外，雙方還就 Tether 發行的 USDT 屬於什麼類別，以及 NYAG 是否擁有管轄權的問題展開了討論。
Bitfinex 義正言辭地表示，USDT 不屬於證券或商品，不符合馬丁法案的適用範圍，因此 NYAG 並沒有相應的管轄權。對此，NYAG 則反駁稱：“此案不存在任何管轄範圍問題，對 Bitfinex 案件調查的範圍與本場聽證會的範圍不同。”
對於這場聽證會，法官 Hon. Joel M. Cohen 顯然低估了該案件的複雜程度，對於幾個核心問題，雙方各執一詞、相持不下，在脣槍舌戰近兩小時後，法官無奈地表示需要更多時間思考，將案子審理時間延長至 90 天后，雙方遞交更充分的證據與證詞後，再做決議。
此外，法官還宣佈，NYAG 仍可以繼續調查本案件，Bitfinex 的律師試圖駁回該決議，最終遭到拒絕。
拉鋸戰：緊緊圍繞3個議題
今年 4 月，紐約州檢察總長辦公室（ NYAG）公佈的一紙檔案，率先拉開了這場對戰的序幕，當時，NYAG 釋出的檔案稱，加密貨幣交易所 Bitfinex 悄悄挪用了 Tether 8.5 億美元儲備資金，填補了鉅額資金缺口，並表示 Bitfinex 在沒有執照的情況下在該州經營。
隨即，Bitfinex 發公告澄清，8.5 億美元資金並未丟失，而是“被查封和保護”，此外，它還表示，紐約總檢察長辦公室這一行為“嚴重越權且充滿惡意”。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這筆鉅款作為雙方陷入持久戰的導火索，法院也很快明令禁止 Tether 再將任何儲備資產出借給 Bitfinex 或其他主體，但今年 5 月初，Bitfinex 團隊透過發行平臺幣 LEO 的方式，籌集 10 億美金填補“窟窿”後，關於挪用資金的問題就暫告了一段落。
透過梳理 NYAG 與 Tether、Bitfinex 三方的交戰過程，可以明顯發現，自 5 月起，雙方的激戰焦點，已經從 Bitfinex 是否違規挪用儲備金，轉向了 Bitfinex 是否還在為美國使用者服務、高管是否在美國展開活動，以及管轄權等問題。
而昨日的聽證會焦點，也確實圍繞著後兩個問題展開。
根據 Bitfinex 此前的自述，Bitfinex 早在 2017 年 1 月就已經停止為紐約居民服務，並在同年 8 月停止為所有美國居民服務，且在此之後的一年時間裡，所有在美實體與企業客戶，也都相繼被禁止訪問。
不過，這一辯解卻被事實“打臉”了：根據 NYAG 遞交的檔案顯示，直到今年年初，IP 地址位於紐約的使用者仍然被允許訪問該交易所。此外，據媒體 The Block 報道，一位使用者在建立名為“ImaNYresident”的帳戶後，也成功從紐約州訪問了 Bitfinex，且只要使用者在登陸過程中做出誤導性陳述，即聲稱自己非美國居民，仍可以繼續交易。
▲使用者登入後只需自稱並非美國使用者，便可正常交易
之後，使用者在提走資產時還特意留下留言稱，“我是紐約居民”，但最後還是提幣成功了。這一系列跡象均表明，即便 Bitfinex 聲稱已暫停為美國使用者服務，但實際上，平臺並沒有完善的機制遏制類似的行為，換句話說，平臺還在鑽監管的“空子”。
對此，Bitfinex 迴應稱，已查封該賬號，“這種釣魚式陷阱，也說明了該使用者與其他批評者的真實動機（This kind of ‘gotcha’ sting also speaks volumes about his and our other detractors’ true motivations）。”
▲Bitfinex迴應稱，對該使用者欺騙而非幫助平臺改進表示遺憾
除了質疑 Bitfinex 還在為美國使用者提供服務，NYAG 還有證據表明，Bitfinex 合作方和高管均在美國境內參與加密貨幣交易活動：Bitfinex 授權紐約一家貿易公司在美開展業務，並開設了相應的公司賬戶。
對此，在 7 月 22 日的宣誓書中，Bitfinex 迴應稱，NYAG 檔案中提到具有誤導性，因為這部分交易人員屬於外國合格合約參與者（ECP）的成員，並非其位於紐約的交易商，因此指控不成立。
事實上，這場由 Bitfinex 挪用 Tether 鉅額備用金引發的司法爭議，發酵至今，已經從原來的資金問題，轉向了加密貨幣交易所是否在美國監管政策下合規運營的問題。
而這一案件的背景，正是近期美國對加密貨幣交易業務漸趨嚴厲的政策。據不完全統計，今年 5 月以來，已經有幣安、Bittrex、Poloniex 等多家交易所宣佈暫停為美國使用者服務。
“短期內不會有什麼結果”
對於這場聽證會，很多人認為是雷聲大、雨點小。
早在聽證會開始之前，USDT 價格就出現過波動，原因是部分投資者擔憂本次聽證會，法官可能會宣判 USDT “死刑”，因此提前離場，但最終的結果出人意料，而從市場反應來看，在聽證會期間，無論是比特幣還是 USDT，價格均未出現明顯波動。由於審理時間延期 90 天，這樣的擔憂已經有所緩解。
有意思的是，Bitfinex 的 CFO Giancarlo 準確預知了本場司法鬥爭暫時不會落下帷幕。
聽證會開始前，他就發表觀點稱，“更大可能性是這個調查還會繼續三五個月”，他還補充說，“美國政府盯上我們只是因為我們的業務做得太大，他們想在其中分一杯羹，但又拿我們沒辦法”，“我們最近 2 年的業務中沒有一個美國使用者，也從未在美國設立任何公司主體，因此他們的法官無法做任何宣判，當然這個調查可能還會繼續三五個月。不過幸運的是，我們賺了足夠多的錢，所以也請得起最好的律師。”
對於這場司法糾紛，中央財經大學法學院教授鄧建鵬也發表觀點稱：“穩定幣泰達幣一天交易量可達 280 億美元，這個黑箱操作的公司，當前是加密貨幣市場最大的潛在風險！美國僅有少數人使用泰達幣交易虛擬貨幣，紐約州總檢察長即以保護消費者權益為名，起訴泰達公司。中國公民是使用泰達幣極大的群體，卻沒有監管機構為本國公民權益保護做點什麼。視而不見，並不是說不存在。”
有分析認為，由於還有 90 天的緩衝期，檢方會加強調查，對於 Tether 方來說，為管轄權和 USDT 屬性定性找出有利的論點是當務之急，同時加強 USDT 的審計並提高其透明度刻不容緩。
作為 Bitfinex 股東，Group 創始人趙東也釋出微博評論稱：Bitfinex 和 Tether 暫時沒事了。但是，NYAG 肯定還會繼續盯著他們不放。美國想幹掉 Bitfinex 和 Tether，不是對錯的問題，而是個政治問題，就像美國想幹掉華為同一個道理。
OKEx CEO Jay Hao 認可訴訟不會在短期內結束的觀點，今日，他釋出微博稱，由於美國的司法體系很複雜、追求程式正義，對於 USDT 這種新事物不會簡單的判決合法或者非法，USDT 的律師也有各種手段延緩案件進度，光 USDT 如何定性這件事就要法庭辯論很久。USDT 案件短期內不會有什麼結果。法制社會的好處是一切可以依法辦理，對於法律模糊的案件，需要公開透明的聽證和審理。
但不管怎樣，監管仍然是未來一段時間懸在 Bitfinex 和 Tether 之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穩定幣變局
事實上，即便深陷與監管機構的司法糾紛泥潭，無論是 Bitfinex 還是Tether，似乎都沒有停下擴張的步伐。
前者在 5 月份透過發行平臺幣、私募融資的方式，在短短 10 日內就順利完成了 10 億美元的籌措，解決了燃眉之急；後者則透過數次增發，張開了瘋狂擴張的“血盤大口”。
從下圖可以發現，自今年 4 月初開始，Tether 在以太坊上的發行量就出現了顯著的增長，即便在當月 26 日出現黑天鵝事件，這種擴張的步伐也沒有停滯。
▲2019 年上半年各穩定幣總流通量變化趨勢圖
而透過梳理 Tether 增發的情況，可以發現，這家公司幾乎每月都保持著數億規模的增發記錄，僅 4 月份，Tether 就在 Omni、以太坊、波場三大公鏈進行了多次增發，數量超 6 億枚；而本月，Tether 基於以太坊網路也進行了多次增發，數量近 4 億枚。
除了在原有網路上不斷增發，Tether 也在不斷尋找合作的公鏈，試圖把 USDT 的觸手延展至更多的應用場景。
據 31QU 統計，繼 Omni、以太坊和波場之後，目前 USDT 已經將整合開發 USDT 的區塊鏈網路，拓展至 EOS（6 月）、Algorand（7 月）和 Liquid Network（7 月）等。
根據 DApptotal 統計資料顯示，目前 USDT 的總市場份額比例已經突破 80%，遙遙領先於其他新興穩定幣幣種。也就是說，即便 4 月遭遇危機，被其他穩定幣蠶食部分市場後，Tether 還是憑藉著頻繁的增發，以及瘋狂的佈局，迅速恢復了自己穩定幣霸主的地位。
▲GUSD日成交量已經萎縮至3百萬美元左右
在這場穩定幣市場份額爭奪戰中，與 USDT 的風光無限不同，曾經依靠合規上位的穩定幣 GUSD，自 5 月份以來市值就在不斷下降，似乎已經率先敗退。
事實上，Tether 不公開審計的做法早就被人詬病，但直到這次 Bitfinex “偷偷”挪用 Tether 鉅額儲備金後，才開始被監管機構盯上，雙方也因此鬧上法庭。
雖然本次聽證會，並未對案件蓋棺定論，但這場持續了數月的司法鬥爭，已然將監管機構與加密貨幣企業的矛盾公開化，此前交易所透過不合規玩法，便能悶聲發財的玩法，顯然不再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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