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2日,2019數字資產與區塊鏈年會暨中國投資協會數字資產研究中心成立大會在北京召開。數字資產研究院副院長孟巖以《數字資產是數字經濟升級的核心》為題發表了精彩演講。
以下是孟巖的演講內容精編,由巴位元整理髮布。
在上一輪數字經濟競爭中,中國是最成功的國家。應該估計到這一成功的表率作用和影響力。現在更多國家意識到,數字經濟對未來國際競爭和發展格局具有重要作用。因此,現在世界上很多國家都制定了數字經濟升級的戰略。
上圖不完全列舉了一些國家,可以看到美國、英國、日本,包括歐盟裡的德國、法國,以及沒有提到的俄羅斯等國家,都提出了自己的數字經濟升級戰略。世界正處於一場新的競爭當中。
中國將資料作為新生產要素
不久前發表的中共十九屆四中全會《決定》裡有一個重要論斷,就是新增“資料”作為生產要素。隨後,國務院副總理劉鶴在《人民日報》上發表了《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一文,對“資料”作為新的生產要素,進行了細緻的解釋。文章中提到“資料對提高生產效率有乘數作用”,還提到“我們要建立健全資料權屬,公開、共享、交易規則。”
這實際上向我們傳達了決策層的一個重要判斷,就是把資料作為新的生產要素,是中國數字經濟轉型升級的關鍵。為什麼這麼說?因為“生產要素”在經濟學裡是一個意味深長的術語。劉鶴副總理是頂級的經濟學家,他點出資料成為新的生產要素,這是非常重要的訊號。
今年早些時候,我從北大劉曉蕾教授的一次演講裡學會一個方程式:即Y等於A×K的α次方,L的1-α次方,K代表資本,L代表勞動,a代表全要素生產率。通常我們認為一個經濟體的產出,等於它全要素生產率×資本和勞動投入。
但現在資料成為一個新的生產要素,就要在這個方程式里加一個D。
朱嘉明老師說,如果資料能夠成為一種新的生產要素,那就意味著經濟增長邏輯可能會發生重大變化。資料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而且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保持指數增長。它作為一種資源,加入到生產要素當中,對我們的經濟增長邏輯和企業發展邏輯都會產生重要影響。
在十九屆四中全會以前,中央是把土地、勞動、資本、知識、技術、管理六項作為生產要素,現在加入了資料,這是中國對經濟學理論的重大貢獻。
很多人不理解,這些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只想知道怎麼掙錢。這裡我引用凱恩斯說過的一句話:“講求實際的人自以為不受任何理論的影響,其實他們經常是某個已故的經濟學家的俘虜。經濟學家和政治哲學家們的思想,不論它們在對的時候還是在錯的時候,其威力都超乎想象。事實上,世界就是由他們統治著。”
我們應當高度關注我國中央經濟決策者對經濟學基本理論做出的重大調整,其影響將會隨著時間不斷放大,形成趨勢,未來10年、20年之後,我們的經濟增長方式會發生重大變化,財富分配方式也會發生重大變化。
生產要素市場化將導致資料資產化
資料變成生產要素將會導致資料資產化。
生產要素配置的方式,可以是計劃的,也可以是市場的。《決定》裡很明確,中國要讓市場來配置生產要素,包括資料。作為生產要素的資料進入到要素市場之後,由市場評價貢獻,由貢獻決定報酬。這就將是資料變成資產。
資產的定義是什麼?王澤鑑先生在《民法總則》中提到,資產就是“具有金錢價值的權利所構成的集合體”。而根據財政部第76號文《企業會計準則》中的內容,資產是指“企業過去的交易或者事項形成的,由企業控制或者擁有的、預期會給企業帶來經濟利益的資源。” 各位看一下,如果資料進入要素市場,是不是全符合這些定義?毫無疑問,資料會成為資產。這將會導致一種新的資產形式——數字資產的大發展。
復一下盤:國家的數字化戰略是要將資料作為一種生產要素,並且要讓它進入要素市場,這必將導致資料的資產化,從而引起數字資產的大發展。因此,我們得到一個清晰的結論,在中國,數字資產將會成為未來數字經濟轉型升級的關鍵。
這就需要我們立刻將數字資產作為一個核心的研究課題。
研究數字資產,首先要清楚數字資產從哪裡來。我們能看到有兩個來源:一是“傳統資產數字化“成為數字資產。比如貨幣、股票、債券、期權、ABS等金融衍生品,當它們數字化之後,都可以成為數字資產,這是存量部分;
二是增量部分,也就是創新邊緣快速生長變化的新生事物。比如一個社群透過共識,以一定規模的能源消耗為代價產生的數字賦予了共識價值,使其成為一種資產,我們稱之為“數字資產化”,它是構成數字資產的重要來源,並且很可能是未來最活躍、最有趣、最有想象空間的數字資產。
區塊鏈時代的數字資產分析框架
“數字資產化”會創造出新物種和新經濟形態,可能會使我們耳目一新,也會帶給我們很多挑戰。面對它,我們需要一個分析框架。過去很長時間,我們一直在思考,怎樣在現代經濟學的堅實理論基礎上,找到一個框架來分析數字資產。我們找到了一種思路,基於合同理論,將數字資產視為合同權益,將通證視為數字資產權益的憑證。
這個方法不是憑空出來的,而是來自經濟學中的現代合約理論。2016年,兩位現代合約理論的巨擘,霍姆斯特羅姆和哈特雙雙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簡單的介紹一下:一個企業剛剛建立起來,它的權利是完整的,所有權利歸股東自由裁量。但當企業跟員工簽訂勞動合同以後,股東的權利就縮小了,因為要根據合同規定從企業權利裡切出一部分讓渡給員工;當企業跟客戶或合作伙伴簽訂商業合同以後,會從剩餘的權利裡再切出一部分,讓渡給客戶和合作夥伴;當企業跟銀行或金融服務機構簽訂合同的時候,從剩餘的權利裡再切出一部分讓渡給金融機構和投資者。如此進行下去,直到把所有的合同都簽完,把所有合同規定的權益都讓渡出去,然後還會剩下一大塊權利,對應著無法預料、無法合同化的事件,叫“剩餘權利”,最後統一歸給股權持有者。這是現代經濟學合約理論熟悉的一套框架。
現在,我們有了一個新工具就是“區塊鏈”。大家對區塊鏈有各種各樣的解讀,就像盲人摸象,我們可能很難尋找到一個標準答案,但應該允許大家從不同角度來理解區塊鏈。在這裡我們提出一個自己的解讀:區塊鏈作為一個基礎設施,支撐了一個要素三元組:鏈上資料、演算法合約和通證。
要素1:鏈上資料。區塊鏈透過某種特殊機制,我們稱之為響應式資料整合和交叉驗證,把可信資料上鍊。上鍊以後的資料就脫胎換骨了,不再是普普通通的資料,而是那個時間點的共識或事實;要素2:演算法合約。之所以不叫智慧合約,是因為一部分演算法合約並非傳統意義上的智慧合約,而是在程式碼中直接寫在區塊鏈底層的,我們把這智慧合約和底層一些底層合約演算法統稱為“演算法合約”;要素3:數字資產,特別是通證這樣的數字資產憑證。
傳統上,一個權利分成可以合約化、不可合約化兩部分。可以合約化的部分,合約的執行主要依靠人或第三方的權威機構執行。當有了區塊鏈以後,我們現在可以把它再切出一部分來,即用演算法保障的合同權益,這部分合同權益可以自動執行,不需要藉助任何人、第三方或權威組織。
部分1:可以演算法化的合同權益,由區塊鏈來保證;部分2:不可以演算法化,用自然語言來描述,可以事先預見到的這部分,還是依靠傳統權威機構,比如法院或者仲裁機構予以保障;部分3:由於合同天然具有不完備性,一定會留下很多剩餘權利,這部分權利,統一交給股權的持有者來支配。
按照這樣一個框架,我們把可以演算法化的合同權益細分為演算法勞動合同、演算法商業合同、演算法金融服務合同。由它們來界定數字資產,然後再由通證作為這些數字資產的憑證。
另外一種比較特別的是區塊鏈挖礦的演算法,它並非反映在某一個智慧合約裡,而是直接寫在區塊鏈的實現層。這其實也是一種合同,它透過一種不容質疑的方式,對合同執行者賦予權利和資產憑證。在我們看來資產憑證可能是數字貨幣,也可能是基於特殊設計下分配的通證。
當所有合同權利分割出去,分別配置給不同通證之後,最後還會留下很大一塊剩餘權利。我們依然需要股權,因為合同永遠是不完備的,永遠有想不到的情況,我們把這部分權利配置給股權。
這就是我們提出的數字資產分析框架。
掀開人類數字文明新篇章
為什麼我們需要用數字資產呢?因為它確實具有很多優越性,我這裡列舉了8點:
• 靈活性:一切皆可通證化;• 確定性:由區塊鏈演算法合約保證和執行;• 穿透性:點對點流轉交付。比如中央政府如果設定一個演算法合約,跟民眾簽訂,政府就可以把數字資產或激勵直接傳遞給個人,不需要經過中間層級做代理,這就避免了很多問題;• 高精度:可針對微小合同行為測量和執行。比如你在趣頭條上的每一個轉發、每一個評論、每一次瀏覽都可以得到測量,獲得相應的數字資產;• 實時性:即時流轉;• 全球性:數字資產沒有技術邊界,可以在人類活動所及的一切範圍內流轉;• 創新性:可以根據需要創造新的合同-通證對。我們相信在這個時代,會出現以前從未想過的各式新型合同,每一種新型合同就會對應出現一種新型的數字資產,每一種新型的數字資產都會出現相對應的通證;• 透明性:易追溯和監管。雖然數字資產在今天給監管帶來一些挑戰,從長遠來講,它對於監管是重大利好;• 生態性:全球範圍內自建網路,自組織生態化發展。
我們認為這個前景是非常令人振奮的,可以預見未來10年、20年之內,我們將見證區塊鏈所代表的這一套數字資產的蓬勃發展,而區塊鏈的價值也不僅在於此。
在數字文明的蠻荒時代,網際網路企業以各自的方式野蠻生長,勝者為王。為了管理它,我們從現實世界中對映了一些法律和治理機制,但那種方式效率很低。有了區塊鏈之後,我們同時帶來了事實、制度和價值三個元素,可以在網際網路空間建立制度,這將會掀開數字文明的新篇章。
所以,這不僅僅是數字經濟升級的問題,也不僅僅是若干國家在這次升級中的競爭問題,更重要的是掀開整個人類數字文明升級的新篇章,意義非凡。
這就是我的報告,謝謝大家!